ZERO／FOOL

採訪‧撰文－黃牧慈
攝影－邱如仁
2003年10月 e天下雜誌

莫力紐創立的牛蛙遊戲製作公司，曾被英國首相布萊爾欽點讚揚； 作品「上帝也瘋狂」，更在全球創下狂銷400萬套佳績。
他憑哪些厲害本事，受到藝電等電玩娛樂大廠的青睞？ 他的生涯，又為何跟他主導設計的遊戲一樣，充滿衝突與諷刺？

「Maverick」這個字，最初指的是農場裡總是不願被主人烙上印記的小牛；後來被引申來形容特立獨行、不按常理出牌，甚至離經叛道的人。

彼得．莫力紐（Peter Molyneux），就是一個徹底的「Maverick」。

「我曾經想做一種遊戲，是沒有『暫停』鍵的，如果遊戲進行到一半，你必須上廁所，對不起，那是你運氣不好！」莫力紐聳聳肩說。

這個人是何方神聖，膽敢說出如此不尊重玩家的狂語？2002年初，權威電玩雜誌《GameSpy》，選出全球遊戲產業史上最具影響力的30人中，他高居第五。英國首相布萊爾（Tony Blaire）更親自點名，譽稱莫力紐創辦的牛蛙遊戲製作公司（Bullfrog Productions），「讓世人看到英格蘭世界級的創意。」

1987年，莫力紐與朋友在倫敦近郊，創立了牛蛙。兩個年輕人，一間小辦公室，不到兩年的時間，做出狂賣400萬套的「上帝也瘋狂」（Populous）遊戲，牛蛙也因此一躍成為歐洲最大的遊戲製作商之一。

布萊爾欽點的世界級創意

「沒有你，遊戲還是會繼續，」莫力紐一再強調這個理念。雖然，莫力紐始終沒有讓「暫停」這項功能消失，但他還是堅持，玩家只是影響（influence）遊戲世界，而非控制（control）。

這個概念，從他進入遊戲產業到現在，始終沒有改變。「上帝也瘋狂」，讓全球遊戲界眼睛一亮，不僅因為它是一個即時（real-time）的遊戲，更因為玩家可以在遊戲中?「體驗上帝」，決定什麼才是「道德」（morality），是前所未有的大膽嘗試。

「決定遊戲要怎麼玩的，並不是我，而是玩家本身，」莫力紐說。

1997年，當首相布萊爾還在一場演說中指出牛蛙的遊戲是「國家級的精品」，莫力紐卻離開了牛蛙，這個他一手打造的王國。現在，莫力紐是獅頭遊戲工作室（Lionhead Studio）的總監。

莫力紐的人生，就和他的遊戲一樣，充滿刻意設計的衝突與諷刺。

牛蛙的成功，讓娛樂軟體大廠美商藝電（Electronic Arts）興起了併購的念頭。1997年，莫力紐把牛蛙賣給了這個電玩巨人。然而，還不到半年，莫力紐就發現，在藝電的龐大體制下，自己在管理上要做的事，遠比他熱愛的技術研發還多。

於是，一個星期五，莫力紐完成為藝電做的最後一個遊戲「Dungeon Keeper」，週末還沒過，他的第二個公司「Lionhead」就成立了。

目前在藝電歐洲總部擔任技術長的伊安．蕭（Ian Shaw），就是當初牛蛙的一員。然而，在藝電，像他這樣的人，已經是少數。因為當初藝電裡的「牛蛙團隊」，80％以上都陸續跟著莫力紐轉戰Lionhead。

莫力紐表示，2001年，Lionhead損益兩平；2002年，這個200人的公司，營收已達600萬英磅（約合新台幣3億3千萬）。他們主打的PC遊戲之一「Black & White」，承襲莫力紐特有的詭譎氣氛，締造了全球200萬套的銷售佳績。

「彼得常常無法準時交出產品，但是所有的發行商都願意等待，」協助藝電外製「哈利波特」遊戲的廠商亞格那（Argonaut Games），創辦人哲森（Jez San），如此稱讚這個可敬的對手：「畢竟，莫力紐只有一個！」

大家長式的「獅子王」

星期五下午，是Lionhead定期開會的時間。莫力紐忙著準備開會時要宣布的事情，幾個工程師卻興高采烈地把他拉到一邊，要他聽聽正在研發的遊戲「Fable」（寓言）的音效，是否可行。

莫力紐專注地聽著配好的旁白與旋律，過了一陣子，他終於同意。

一看到「獅王」點頭，幾個大男生立刻開心得手舞足蹈，有人跳得比桌子還高。

Lionhead並沒有會議室，「小獅子」們有的席地而坐，有的靠在電腦螢幕邊，非常隨性。「小獅子」們像是第一次見到心目中的大師一般，用心聽著莫力紐說話，眼睛很少從他身上移開；莫力紐一提出問題，大家便爭先恐後地回答，笑聲此起彼落。莫力紐總是稱呼底下這群年輕人「boys」，像是個大家長，不太像老闆。

他的聲音沉穩宏亮，在80多坪的空間裡，面對全場100多個工程師，不需要麥克風。「各位， 『Fable』裡一定要有香豔刺激的畫面，因為這是德國人要的！」莫力紐笑說。德國，是歐洲電玩遊戲最主要的市場之一。

16歲的時候，莫力紐從祖母那裡偷了18塊英磅，買了他生平第一個電玩遊戲。今年44歲的他，在新人輩出的電玩世界，既是大師，也是元老。但是，莫力紐強調；「我擁有全世界最棒的工作，直到生命結束那天，我才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