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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累又疲倦,搖搖晃晃的前進,就在快走到老燈的不遠處,忽然看見前面有一道麗人的身影。當時因為酒喝太多了,眼前模糊不清但又想看清楚,搖晃的加緊了腳步向前。此時隨著燈光接近,女孩的身形越來越明顯,微弱的燈光下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背影;女孩似乎有著迷人的身材,而且身型相當纖細,透過微弱的燈光可以看見穿著非常時髦的衣著;隱約可見那迷人的窄裙、褐色絲襪還有無袖的毛皮背心,長至腰際的黑色馬尾和閃閃發亮的耳環。

這感覺就像是會在台北東區晚上出現的那種時髦夜店女孩,但是又好像散發著不同的氣質。我努力用混亂的像糨糊般的大腦思考各種可能性……是玩得太晚酒喝太多所以才獨自在這遊蕩嗎?但是眼前這女孩步履穩健輕盈,一點都不像是喝醉酒的樣子。那也許是被好心人或男朋友載回來放在這下車?可是怎麼會放在這前後不著住家偏僻又恐怖的地方?

心裡越想就越是好奇。然後我發現我與女孩的距離越來越靠近,感覺女孩好像刻意放慢速度讓我這醉鬼追上似的,離燈光越來越近,身上的細節也慢慢變的明顯。我發現女孩有些獨特的地方,她有一雙漂亮時髦的長皮靴,但是沒有穿在腳上卻是掛在腰際,還有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她穿著這種窄裙搭配絲襪,我卻沒有一直盯著她的看腿看的原因了;那絲襪的顏色很特別,從大腿的褐色到腳丫子是一整個變黑的漸層,在這樣微弱的燈光下,就好似她用那纖細的雙腳騰空的在黑暗中漫步,有一種說不出的妖異感覺。

在夜裡,一位美女出現在不開出現的地方。雙腳好似騰空般的在黑暗中漫步……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臟跳的越來越快,感覺被一種無聲的恐怖抓住,但好奇心也隨著這種恐怖不斷的增強。我想看看這女孩長得什麼樣子,「超前她!然後偷瞄一下她的臉!」內心一直有個聲音不斷的這樣告訴我。那女孩就這樣雙手插著腰無聲無息的走著,而且離我越來越近,就在我們離燈光不到十公尺時,我與女孩的距離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氣-一種像是揉著薄荷混雜著說不出是什麼的刺鼻香味,我腦中只剩下一個想法,就是走上前偷瞄她一眼。

偷瞄女孩的遊戲也不是沒有玩過,畢竟在認識琪兒以前我也曾是個無聊男子啊!簡單來說就像有一種潛規則「先看著對方並且被發現的人就輸了」。偷瞄陌生人的時候,如過一直盯著人家看,等到人家發現然後回瞪你,你就會顯得無地自容。但是如果是對方先盯著你瞧,你再回瞪回去,那就換成她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去了。這是一個非常無聊的遊戲,訣竅在於當對方感覺到你的存在時先盯著她瞧,然後將視線移開,等到她好奇的望向你,那時在把眼神對回去與她四目交接,雖然這麼做不會讓路邊女孩對你的好感度有所改變或發生什麼奇妙的超展開,但可以讓你除了偷看之外還獲得些無聊的成就感,或者降低些被誤當成色狼性騷擾之類的可能性。

可是,當我鼓起勇氣走向前面朝後方偷瞄一眼時,我下一秒就知道我輸的徹底。那女孩兒就這樣直勾勾的瞪著我看,那感覺就好像打從一開始她背後就長了眼睛,從頭到尾都監視著我這色狼的一舉一動似的。我彷彿能聽見她無聲的說「我早就知道你會偷瞄我了!」而當我眼神與她對上時,立馬就明白那「全天下的男人都會偷瞄我」這種自信是從何而來了!那是一張只要看過一眼就永遠無法忘懷的美麗面容,甚至從電視上也不曾看過這麼美的女孩兒;濃濃纖細的眉毛與自然微揚的嘴唇,微弱的燈光下,竟看不出任何化妝的痕跡,只有嘴唇上了一點粉紅色亮得反光的口紅。一切看起來是渾然天成的美,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雙大的嚇人的雙眸……那並不像是網路自拍看見那種水汪汪的大眼睛,也不像模特兒那種用妝勾勒出來的妖媚,那就像是一雙大的發亮的貓眼,像對稱的刀鋒般鋒銳而美麗。

當我被她直勾勾的盯著,感覺就像被某種野獸盯上的獵物,此時美麗帶來的驚訝與恐懼揉和混雜。這心情就像是握著一個柔軟溫暖的毛球,裡頭卻藏著根刺。當時的我狼狽不堪而且心臟狂跳,我們已經走快到巷口,燈光將一切染黃,也許是燈光或酒意的關係,我看著女孩碩大的雙眼映著耀眼黃光,就像一雙發亮的琥珀色寶石。

那時候的感覺已經不是什麼不好意思了,羞愧加上恐懼讓我立刻別過頭去,真想立刻拔腿就跑逃離現場,無奈酒喝太多,每走一步都搖搖晃晃的。我努力穩住自己的腳步大步向前。老燈佇立的巷口狹窄的只能容一人通過,我想盡辦法用最快的速度努力的向前走,搶在女孩前頭穿過了那盞燈,還是不敢回頭看一眼,總覺得那女孩靜悄悄的跟在背後盯著我看我自我安慰的想著「別緊張,也許只是同路而已;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碰巧在路上遇到……」但心跳不知怎地越來越快,腳也越走越急,原本將注意力集中在後方,但隨即想起那女孩沒穿鞋,走起路來無聲無息的,完全感覺不出她到底有沒有跟在後面,立刻打消念頭往家裡的方向前進。

終於,到了自家樓下,那時我已是氣喘吁吁,疲憊的爬了兩三層樓梯之後因為心情放鬆,腳也跟著癱軟下來現在仔細回想起來,剛剛真是太過緊張了。可能是深夜與那女孩妖異的氣氛帶來異常的恐懼感,不然要是在平時,遇見那樣驚為天人的美女,只會滿腦子想向前搭訕吧,雖然到家鬆了一口氣,但也有種微微的惆悵感,內心隱約的想著,如果剛剛回頭的話說不定能跟她聊上幾句,就算是被臭罵幾句我也願意……

正當我拖著疲憊放鬆的步伐緩緩踏上臺階時,那女孩忽然靜靜的出現,從我後方迅速的擦身而過!完全沒有預警的,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心臟差點從胸腔裡跳出來!因為剛才的驚嚇又害我頹坐在樓梯間(我住處的樓梯是那種很傳統具有天井跟樓梯間的結構,扶手只是用簡單的細欄杆支撐)此時那女孩已經走到上層樓的一半,透過欄杆可以清楚的看見,她刻意停下來,手還輕扶在樓梯扶手上,盯著我瞧了一會兒,然後迅速無聲的三階當二階的溜上樓。由於是由上往下看,我有一種被藐視的感覺,不過也鬆了一口氣,至少證實剛剛在路上看到的女孩,不是某種"東西。更好的是,想不到還是樓上的鄰居呢。

「樓上的門總是深鎖著,怎麼也沒聽房東提過?」心裡暗自的思考著,想要多認識樓上那位美麗的女孩兒,不過我也知道內心深處仍有些抗拒,仍不想放棄對琪兒的忠誠,畢竟收到離別信只是今天早上的事,還抱著千萬分之一能再見面的希望

正當我心不在焉的想要掏出家門的鑰匙時,赫然發現這不是我家門口。

「咦!?」

剛剛才想到自己爬了兩三層樓就停下來了,受到驚嚇再加上醉酒的意志模糊,還以為自己到家了呢。

「哈,我一定是醉的過頭了……無所謂,反正再爬一層就到了。」無奈的想著。

搖搖晃晃的努力往上爬,到達時卻又嚇的差點滑一跤;只見那女孩兒悠然的站在那兒,支著一隻手,用食指輕貼著嘴唇,歪著頭,好像正在思考著什麼事情。我過了幾秒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難道是我已經醉的神智不清了,連爬過幾層樓都忘了啊!她其實不是樓上的鄰居而是樓下的鄰居?」心裡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總之再往上爬吧。知道她是個普通人之後,再見到她反而有點暗自開心。反倒是她一點都不在乎我從旁邊走過,好像被什麼事情困擾著我想她應該是忘了帶家門的鑰匙了吧。「呵呵,美女也是會忘記帶鑰匙的」在心中竊笑了一下,心中閃過好幾個趁機搭訕的方法,不過想是一回事,化作行動又是另一回事,不管怎麼說,先回到家再說吧。

就在我打算掏出鑰匙時,赫然發現怪了……這門把不是我家的門把啊!我用力的思考著……剛剛在樓下弄錯了樓層,現在這裡又錯了?我家住四樓,但我確定我爬了超過兩層樓啊!我應該沒醉的這麼厲害吧!?我試著將醉醺醺的腦袋穩定下來,思考目前的局勢退了一步瞧瞧這陌生的大門還有旁邊的門牌號碼。靠!明明是五樓沒錯!所以……那美麗的女孩兒-現在就站在我家門口嗎!?

我再度用那渾沌不輕的腦袋胡思亂想一番,大致歸納出兩個最合理的可能;總之她絕不會是失散多年的姊妹,也不可能是小時後的青梅竹馬,更不可能是來送貨的,所以……她要不是走錯了門,以為自已帶錯鑰匙;就是不但走錯了門,又真的帶錯鑰匙。想通謎底之後,我總算放鬆了下來。「哈哈,想不到這美麗的女孩原來是個迷糊鬼呢……」我開心的想著。

總算有機會和她說話了,甚至還可以吐槽或捉弄她一番呢,真想看看她窘迫臉紅時會是什麼樣子。腦子裡出現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畫面,不過經過反覆思考後,身為君子的我,最後還是決定做個有禮貌的好先生。我整理整理服裝儀容,盡量克制醉意緩緩的步下階梯。

想不到女孩兒仍悠然自得的站在那兒,好像不進去也無所謂似的。當我走下階梯時,女孩只抬頭斜眼看我一眼,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樣子。我內心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定了定神,鼓起勇氣的說:
「請問……」
「是找不到鑰匙回家呢,還是想走進不該進去的門?」我自認當時露出了親切爽朗的微笑,散發著迷人的光采(應該吧,我想)

想不到女孩不驚不急,只用食指輕輕碰了碰她那似笑非笑的豐唇,眼神靈巧的轉了幾圈,好像在打什麼鬼主義似的:

「鑰……匙……」她故意緩緩半帶笑容的說,好像裝作剛學會這詞的語氣一般。

「妳是不是打算進去裡面,卻發現自己沒有可以進去的鑰匙呢?」

女孩微笑的點點頭。

「那麼,妳確定妳身上有帶著回家的鑰匙嗎?」我好心的再問一次。

女孩思考了一下,笑著搖搖頭。但想不到她卻接著說:

「我想去的地方……鑰匙不在我身上。」

當我正因這句話困惑時,女孩做出了令我出乎意料的舉動-她幽幽的向我靠近,近到我幾乎能感覺到她呼吸的氣息,並輕輕的伸出食指輕按著我大衣的口袋:

「我要去的地方──鑰匙就放在你.的.身.上.喔-」她用著幾乎挑逗的輕柔語氣說道。

隔著這樣的距離,我能聞到那刺鼻的薄荷香水味,還有那女孩呼吸的聲音。我感覺到我的心臟跳動速度急速上升!還好我已經喝了酒,臉紅的不能在紅了,誰也看不見!腦袋瘋狂的胡思亂想著「她早就已經知道這裡是我家了!所以她是跟著我回來站在我家門口等我嗎?在這樣的深夜這麼做,是另類的搭訕嗎?該不會,打從一開始就打算等我帶她回家吧!」,當時我的腦中閃過所有亂七八糟的事「在這樣的深夜,有個超級大正妹隻身一人跟著你到家門前等著你帶她進去。」我怎麼可能會遇到這麼好康的事!我覺得我的腦袋快要冒煙了。

就當我試圖強制自己用理性思考的時候,女孩開口說話了;她用那甜甜的清楚又細柔的聲音說:「可以先讓我進去嗎?」然後睜大她那雙明亮聰慧的雙眼,裝得楚楚可憐的樣子看著我。

我當時不知怎的血氣衝腦,簡直能感覺到有一條線在腦袋裡崩斷的聲音,「不管這麼多了!」我拼命的四處掏摸大衣的口袋,急著拿出家門鑰匙!(我以前習慣把常用的大門鑰匙單獨放在比較好拿的大衣口袋裡,在那天晚上之後我就戒掉了那個習慣。)完全忘記我醉酒手腳不靈活這回事。就在我開心的將鑰匙掏出口袋的時候,鑰匙悲劇的從我顫抖的手中滑落,在地上彷彿被賦予生命般瘋狂的彈跳著!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我就像個喝醉酒的老頭撲向小姑娘似的瘋狂撲向鑰匙,但每次擊中它就被彈到更遠的地方去,接著好像很故意的-順著樓梯間的邊緣滑了進去。因為住處的樓梯是老式的螺旋狀天井結構,沒錯,就是你朝著樓梯扶手的邊緣往下可以看見一樓的那種……也就是說我得眼睜睜的看著鑰匙彈到一樓去,遠遠的停在廢棄的木箱上面。

我尷尬的偷偷向女孩瞧了一眼,發現她根本怡然自得的看著眼前的事情發生,好像想要裝作同情我很可憐,但我很清楚的看到她嘴角毫不掩飾微微的上揚,內心深深覺得她是在看著一齣她早就預料到的好笑喜劇。但無論如何我都得拿到鑰匙!已經不管狼狽不狼狽了!我火速的衝向一樓,當時又忘了自己喝了不少酒,跌跌撞撞的到達一樓時,一個悲劇的跌倒撲向木箱,鑰匙就像個閃閃發亮的金探子高高的飛起,然後……

「叮──叮!叮!叮叮叮叮──噗通!」

噗通?怎麼會是噗通?我忽然覺得大事不妙!如果是彈了出去,不巧穿過窗戶飛到水溝蓋底下,那也許還可以用個什麼壞掉衣架之類的勾出來;可是如果是彈出去,剛好飛進下水道的孔隙,而下面又是暗潮洶湧的話,那肯定是沒救了很遺憾的,當你越是不希望某件事發生,它就會真的這樣發生了。我走出外面確認這絕忘的事實後,像個鬥敗公雞般絕忘的走回一樓,抬頭一望,發現那女孩正坐在一樓到二樓的樓梯間,兩隻黑色的腳丫子穿過欄杆的縫隙晃悠啊晃悠的,支著一隻手托著頭,很享受的藐視著我。

「請問……」女孩面帶笑容的說
「是找不到鑰匙回家呢,還是想走進不該進去的門?」

……該死的,這不就是我一開始跟她說的無聊笑話嗎?完完全全被當成白癡耍了啊!

「哈哈……也許我們可以打給房東試試看。」我還不死心,假裝不在乎的說。

女孩兒看著我吃吃的笑了幾聲,她就趴在那樓梯的欄杆上,腳還不斷的晃來晃去,像是在看著某種可愛蠢蛋自作聰明的表演,漫不在乎的倚著欄杆說:

「現在嗎?你可以試試看啊,呵呵--」

雖然我怎麼聽,感覺真正的意思都像「別傻了,行不通的,笨蛋!呵呵--」

「可惡,不試試看怎麼知道!」我不服氣的想著。當我拿起我的智慧型手機,正準備要撥號時,很絕望的看見手機右上角顯示著沒有服務",這表示是已經不是沒人接聽或收訊不良那種等級的問題,是整隻手機通訊的功能都不能用了。我又重開機試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

我在心裡暗自罵了一聲,此時我面帶苦笑的望向女孩兒,只見她開心的坐在那兒,雙腳晃呀晃的,好像很滿意的看著自己傑作一般笑吟吟的跟我對望。

「怎麼辦呢?先生。」她故意歪著頭問裝可憐的問。

「沒怎麼辦啊……我想去外面吹吹風」我疲倦的聳聳肩……

我走出門外感受著黑夜寒冷的空氣,此時已是深夜時分,街道上只剩微弱的路燈和寒冷與寂靜。我在我家樓下閒晃,細細回顧著今日特別的遭遇,但總是不自覺的想起那封令人心碎的離別信,思緒漂向琪兒,搜尋過去屬於我們共同的回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當我回憶過去與琪兒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時,偶爾會忽然插入那奇特女孩兒的臉,難道我的心有一小部分已經被她占據?

我並不想這麼快就忘了琪兒,但是不自覺對那女孩的關注就像今晚黑夜的寒冷一樣揮之不去。

當我想起那女孩,我猛然察覺自己忘記了件很重要的事──我竟然就把她丟在我家樓下呢……心裡越抗拒反而越是在意,有一股衝動想回去跟她多聊聊天。心裡還在猶豫著,想說反正先回樓下看看她還在不在那兒,說不定人早就走了,打定主意走回家門口看看她。

正當我打算轉身走回樓下大門時,那女孩竟然就這樣靜悄悄的站在我後面──「嚇!」我驚的整個人彈跳了起來!

女孩不懷好意的微笑著,側著身子問「在想什麼啊?剛才。」

「沒有阿,沒什麼……呃,我只是在想說要不要回去找妳。」

女孩:「早該這麼想了吧,竟然丟著女孩子不管自己跑出來亂晃。」

「所以……妳打算陪我走走囉?」

「呵,不主動開口,難道是要我問你嗎?」女孩微笑的看著我說到。

女孩主動得出乎我意料,我被問得有點不好意思,而她眼神盯著我看的時候,似乎有一種令人著迷的魔力。

「抱歉,那請問我有榮幸陪妳一起走走聊聊天嗎?」我盡可能做出像紳士般的鞠躬(儘管有些搖晃站不穩)。

「呵呵,那你知不知道我打算去哪兒?」女孩一邊笑著說,一邊往前走,我則是跟在她旁邊。

「不知道,妳可以跟我說妳要去哪兒嗎?」

「現在不想,不過我想你可以陪我走一小段。」女孩甩了甩她那烏溜溜的長馬尾。

我們就這樣默默的走了一段路,女孩兒就這樣忽然間安靜下來,若無其事的悠閒散步,她故意保持沉默,等著我先開口,此刻的寧靜有如刻意營造的浪漫氣氛。

我走在她身邊,向她的方向瞧去,只見她嘴角微揚的看著前方,透過月光可以看見她在微光下完美的側臉。在這樣的氣氛下心跳又不由自主的焦躁起來,不願意破壞氣氛但又不想安靜的就這樣結束。隨便問些什麼都好,我決定先由我先開啟話題

「……妳叫什麼名子?」

「咦?」女孩好像很驚訝我問了這個問題。

「名字啊!妳好像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想不到女孩此時竟然露出那種好像在思考問題的表情,還真的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念念有詞的說……

「b……p……」女孩兒好像牙牙學語般的尋找各種發音的可能性…

「Pei,我叫Pei。」女孩打定主意的說到。

「喔……喔。妳好Pei,很高興認識妳。」雖然基於她剛剛的表情,我很懷疑她是臨時想出這名字的。

想不到這時候,Pei竟然給了我一個像太陽般燦爛的笑容,好像很開心給自己起了個好名字似的。

Pei:「那你呢?」

「我叫--哇喲!」說時遲那時快!想不到我話還沒說完,Pei竟然一個箭步“飛”過來,用那指甲尖銳的手指戳入我肋骨的夾縫之間!我瞬間抽蓄了一下,本能夾著肚子向後縮,卻搖晃的踩到自己另一隻腳失衡!眼看就要跌了個大跤,Pei不知哪來這麼靈敏的反應,閃電般伸出一隻纖細的手緊緊扣住我的手臂,穩住了身體。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我感覺自己被四支尖銳的鉗子牢牢鉗住。

當我還在頭暈目眩時,只聽見她裝作同情的卻又忍住笑的聲音說「沒事吧,醉鬼!呵呵……」

等我站好可以自己穩住身體時,扣住的手被釋放了。我一抬頭卻發現看不見人,只聽見背後傳來銀鈴般悅耳的笑聲;當我轉頭目光朝背後搜尋時,竟然又瞧不見人。

只聽見左耳邊傳來Pei的聲音:「你還好嗎?」

「嚇──!」赫然發現她就在我耳邊不到呼一口氣的距離,我嚇的跳開來!

看來這女孩在我站穩的時候趁機溜到背後,然後在我轉頭找她時,從眼睛可視範圍的死角無聲無息的迅速溜到我耳多旁邊……

「好極了,看來她如果不是妖怪就是個練家子。」心中暗罵著……這時我的心臟仍然心有餘悸的狂跳著,但這次卻不是心動而是一種驚嚇帶來的恐怖感。

此時,美麗的Pei竟發出了清脆又甜美的笑聲「呵呵呵……」

這時候我忽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對了!就是在初次遇見她時,那種恐懼夾雜著美好愛意的詭異感覺!

Pei:「呵呵,你好啊,“哇喲”醉鬼……」她又歪著頭假裝一副很同情的表情。

Pei:「膽小鬼……笨蛋……」然後支著一隻手開始思考,開始尋找一個比較合適的名詞。

Pei:「卓……卓別林!」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頭上亮起電燈泡的表情。

「蛤?」

Pei:「呵呵呵……你好,卓別林先生,很高興認識你。」

原來我的名字就這樣被定義了,她的意思該不會是要我們這一整晚都用這兩個名字互稱吧?我恍然大悟!

Pei:「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卓別林先生?」

「什麼?」

Pei:「在深夜這樣的月光下,陪伴著美女在街上漫步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微笑著站在我面前,雙手搭在後頭,一副很期待我會說出什麼答案的表情,碩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瞧。

我忽然意識到這是一種言語形式上的邀請函,因為這樣好奇的表情與問題讓我聯想起琪兒;她似乎也做過相同的事情。

她們就像是會在心裡圍一個小圈圈,把好朋友放在裡面,一般朋友放在外面,如果她們對你有興趣,一開始會刺探你、觀察你,然後會用屬於她們自己的方式決定你適不適合進入他們的小圈圈裡;而這種無厘頭的問題似乎就是她們觀察人的方式,接下來回答的答案將會是關鍵。

你不會知道她們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只能憑直覺回答,因為答案沒有正不正確,只有她喜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踩地雷。

我不知道她的標準答案,放任直覺在腦中任意游走。腦子裡搜索到的,皆是今晚印象最深的畫面黑貓、神秘機伶的女孩……被耍著玩的醉漢……卓別林……

「我感覺我自己像隻被聰明的貓咪逗著玩的笨老鼠。」很自然的脫口而出。

Pei起初有些疑惑,接著就回報我一個充滿陽光一般的溫暖笑容,(也許我之前沒有提過,她在這之前的微笑總是帶著某種像是不懷好意的邪氣)甜美而且真切。我簡直快要被這甜美的笑容融化了,看來我似乎是答對她的問題了,雖然我仍不太確定。

她繼續向前漫步,故意要讓我看清楚她的背影似的慢慢一步一步走。我搖搖晃晃的跟上去,結果走幾步之後,她就故意放慢腳步讓我走在前頭。

也許是錯覺吧,我覺得我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又變得更親密了,也不知道是回答問題還是被取名子的關係。總之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此時的她比之前還要開心親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原因,她開始打開話匣子,嘰哩咕嚕問了一些有點莫名其妙的問題。

Pei:「卓別林先生,請問你住在哪裡呢?」我感覺到甜美的聲音從我的左後方傳來。

「呃……剛才那棟房子被鎖上的門後面……」

Pei:「那你這麼晚了在街上做什麼呢?卓別林先生?」這次聲音是來自右後方。

「……陪妳散步啊。」

Pei:「那你打算陪著我去哪裡壓-」這回聲音來自後頭……

「……這不是妳剛才不想回答我的問題嗎?」

基於之前的經驗,她的每句話都讓我覺得我又要被玩的感覺在加上我每次轉頭瞧向聲音發出的來源,結果都看不見人影,好像我獨自一個人走在深夜街道上在跟空氣講話一樣。之前那種毛毛的感覺又浮現了,我開始覺得有點害怕……

Pei:「卓別林先生!卓.別.林.先.生.卓--別--林--先--生--」這次聲音竟然像滿山滿谷似的來自四面八方,我腦中浮現了那女孩笑嘻嘻的化成好幾個分身急速兜圈子一邊講話的影像-

不管她是玩什麼花樣,我真的被嚇到了!「Pei?Pei!」我嚇的四肢發軟冷汗直流!回頭四處張望都找尋不到她的身影,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我是自己一個人形影單隻的走在街上。

「喂!」忽然感覺到一隻手臂搭在我的胳臂上!

「!!!」雖然早就猜到她會這樣做,但是還是被嚇出一身的冷汗,不過這次的驚嚇後卻是安心了不少,至少她沒有就這樣消失不見或化作血盆大口的白衣女子。

「你為什麼這麼怕我?」Pei搭著我的胳臂向我靠近,一般來說我應該是會暗爽的才對,不過我卻本能的向後退。

「你到底怎麼了壓?我有這麼可怕嘛……」她用刻意放輕的溫柔語氣說,表情看起來好像很受傷,又有點像是看著可憐兮兮的小動物。

當下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正打算開口安慰她時,不料她又露出了頭上出現電燈泡的有趣表情!

Pei:「嗄啊──對不起--」她一副又是抱歉又是好笑的表情,我卻是二丈金剛摸不著頭腦。

Pei:「是靴子啦!我忘記穿靴子嘞--」她歪著頭用拳頭輕敲腦袋,一副裝的很可愛的樣子。(雖然是真的滿可愛的…)

我一整個莫名其妙,然後想到剛遇見她的時候,看見她腰上繫著的時髦長靴。

Pei很誇張的把腳舉的高高的,然後把腳套的靴子裡面。「嘿、嘿--」好像要讓我看清楚她有穿鞋似的,她笨拙的一邊走路,一邊把另一隻腳也套進靴子裡面。我靜靜的站在旁邊欣賞她可愛又笨拙的穿鞋過程,不管這種笨拙是不是裝出來的或這是另一個惡作劇的開始,至少她耍笨的樣子讓我內心的恐怖和不安感消散了不少。

她穿好靴子後,搖搖晃晃的走了兩三步路,然後隨即平穩下來,好像瞬間學會怎麼走路似的。然後她就像個剛買到新鞋的小孩,開心的繞著我跑來跑去兜圈子。

「叩叩叩!叩叩叩叩……」安靜的黑夜可以聽見她穿著靴子跑在路上的聲音。

我原本以為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事實證明這確實讓我的心裡踏實不少,原本在走路時沒入黑暗的黑腳丫子換成了一雙與那身裝扮搭配的恰到好處的長靴;而且在這之前,這女孩兒不知為何走在路上都無聲無息的,現在我可以清楚的聽到那靴子踩在地上很踏實的聲音,至少那種神出鬼沒的阿飄感頓時消失了。

原本初次見到這女孩時,覺得她向是個神祕美麗的古怪女子,而且渾身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妖氛,有一種讓人渴望追求又懼怕的感覺;而現在在我眼前的,卻是個開朗率真的漂亮女孩。在那種怪異的恐懼感一掃而空之後,終於有一種在深夜與女孩獨自約會的感覺了。

我和她在夜中輕鬆的漫步,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彷彿這世界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當我問她有關於她的問題時,她不是圍著問題跟我兜圈子就是搖搖頭或轉移話題;而當她問我什麼事我卻都老實告訴她了。這其實很正常,這種好女孩向來不會讓你先了解她們,剛認識琪兒時她也是一樣;她們總喜歡自己決定要不要告訴你這麼多,反正急著想找話題跟她們攀談的男人多的是。

然後就如她所預期的,我為了找可以跟她閒聊的話題,我把我的一切都告訴她了;她總是很巧妙的用兩三個問題就讓你把一切都吐露出來。我甚至告訴她我跟琪兒過去的種種往事,一直說到今天早上收到離別信,然後說到在晚上遇到的那隻黑貓……

我好不容易懷著悲傷和訴苦的心情說完這悲慘的失戀往事,她卻只像在聽故事一樣微笑的聽,只有在我說到幫貓咪斟酒時,開心的咯咯笑了幾聲。

Pei「我覺得老闆說的沒錯啊,你應該忘了你的前女友,去追跑掉的那一個。」

「哈哈,首先她不是我的前女友,我們其實沒有正式交往過……」

聊到此處時,Pei停下了腳步。我才發現我們又回到了老燈前面--不久前我們初次相遇的地方。

我的心裡頓時充滿了問號,這裡離任何住家或馬路都非長遠,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回到這邊。不過再次回到這盞燈前面,感覺有點奇妙,不管是貓咪還是這女孩,今晚像夢境一般奇特的遭遇都是從我走進這盞路燈照耀的巷口開始。

燈光把一切都照的黃澄澄的,Pei走到了燈光前面擋住了巷口,我看見她的身影因為逆著光變的暗沉,那對碩大的貓眼卻熠熠的反射著黃色光芒。

Pei「卓別林先生,你喜歡我嗎?」

「什麼?」這問題問的太突然,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Pei微笑的看著我,雙眼閃爍著光芒;刀鋒般的銳利雙眼凝視,像是望穿我靈魂的深處。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渴望與狂熱,彷彿褪下天真女孩的外衣,再度化身成初見面時充滿致命誘惑的絕世美人。愛意揉合著恐懼造成的心動感再次湧上心頭,我終於明白她可以隨意的控制這種致命的誘人魅力,就像是猛獸能控制自己的爪牙一樣。

Pei的眼神清楚的讓我知道她是非常認真的。我也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我知道我的心底仍是掛念著琪兒,我知道我不願意這麼快就放棄希望,如果還能再見到琪兒,就算被她在拒絕一百次也不會放棄。我知道我不會、也沒有本錢欺騙這女孩的感情,如果我沒對她動心我會說抱歉,我會拒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卻梗在喉嚨中說不出口,而我內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卻不斷的告訴我:琪兒已經離開你了,她選擇放棄,而這是另一個願意主動關心你的女孩,憑什麼要放棄?如果你選擇了放棄,那這一切說不定就到此結束,如果琪兒再也不會回來,那說不定你這次放手的,也許是你錯過最痛的真愛。

我沉默掙扎了很久,拒絕的話仍然無法從我口中說出來,Pei彷彿看穿我的想法般,嘴角輕輕上揚露出勝利般的笑容。

Pei:「卓別林先生,不然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咦?妳……想賭什麼?說說看。」

Pei「其實,我要去赴一個重要的宴會,我們來打個賭,一個二選一的賭注。你今晚就當我的男伴,我們一起去。回來的時候,如果你還堅持要走,那在今晚留下的,將只會剩下回憶。」

「那另一個選擇是什麼?」

Pei「另一個選擇是,你跟我一起走,那麼……」

Pei「我們就永遠在一起,永遠。」我似乎看見她狡黠的笑容閃過一絲的溫柔。

Pei轉過身子舉起她的手指著那盞老燈:「賭注揭曉的時刻,就是當我們再次回到這盞路燈下的時候。」

「你願意跟我賭一把嗎,卓別林先生?」她背對著我把頭轉過來,故意讓我看見燈光照著她美麗的側臉。

我試著用我的邏輯去思考她說的話。在這種時間點會有什麼宴會?難道她要帶我去夜店狂歡嗎?讓我知道夜生活可以多High然後想通了就跟她一起走?是這樣嗎?怎麼覺得沒有如此簡單……或者該不會這女孩是某個黑道大哥的女人,帶我去赴宴"只要我能活著回來,就帶著我一起逃亡?

怎麼想都想不出合理的邏輯來,但我知道這賭注一定沒有聽起來的這麼簡單,因為說出這賭約的人一直都不是個簡單的女孩。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答應她,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絕對不會是什麼普通的場所。

我內心掙扎,某個聲音不斷的告訴我:你喜歡的是琪兒阿!如果你不想愛上這女孩兒,你就得連同這賭約一起拒絕,不要再跟她有更多來往,今夜的美好回憶就到此為止吧!但我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聲音卻告訴我說:這是一個脫離悲慘過往的大好機會啊!不要再去管甩掉妳的女人,順從直覺去冒險找尋你的真愛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眼前的這一個將會是你的真命天女……

Pei如同如之前一樣,好像看穿了我心中的掙扎。

她優雅的伸出了手,像是在舞池中邀請舞伴一般,然後用溫柔而清楚的口吻說:

如果上天在給你一次選擇愛情的機會,那你有勇氣進入我的世界嗎?

我看著她,腦中再度浮現琪兒留下的,那令人沮喪而痛苦的離別訊息……

我們就像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而我沒有勇氣就這樣放掉我的那一個

我們互相凝視著對方,驚覺Pei與琪兒竟是如此的相似,此時她的身影與腦中琪兒的幻影重疊了……

相似的心思、相似的人。卻做出了完全不同的選擇……

憤怒與悔恨的情緒湧上了心頭,彷彿在責備她無預警的離去。這種想要訴苦發洩的感覺似曾相識……在什麼時候呢?對了,是在麵攤,跟那隻貓兒說過……

「妳難道不知道我可以為了妳改變一切,只為了進入妳的世界,要我承受什麼,我都願意嗎?又或者,如果妳願意,願意去嘗試但妳為什麼就是不肯,鼓起勇氣踏入我的世界呢?為什麼要拉起警戒線,這樣你永遠都不可能會明白,明白這你所拒絕不用雙眼正視的地方是多麼的溫柔而美麗……

「妳知道嗎?如果我是妳,我願意,不顧一切的去嘗試,嚐試著進入妳的世界啊……

是的,我與她不同,我會選擇給對方一次機會,至少我會願意去嘗試。

「好,我跟妳賭。」

Pei回報一個深沉的微笑,帶著一半溫柔,一半妖異。

然後……她開始緩緩的跳舞,她墊起腳尖,單腳微抬,緩緩的轉入老燈燈光下。

她半閉雙眼,輕柔的讓燈光覆蓋全身。手撩著頭髮,緩緩的勾起右腿;然後彎下腰輕柔的放下一隻手,讓頭髮溫順的半貼著臉龐。

在這寧靜的夜晚,將一切染黃的燈光下,靜謐而美艷的舞蹈彷彿替這場旅程揭開序幕。接著她睜開眼,用溫柔又充滿誘惑的眼神凝視我的雙眼,用優雅並幾乎靜止的動作緩緩的將一隻腳沒入另一端的黑暗中,然後是身體……肩膀……直到美麗的臉沒入黑暗前,雙眼也不曾從我的視線移開,她緩緩的退出燈光下,直到最後伸向我的手也完全被黑暗吞沒……

當我從夢幻美麗的舞蹈回過神時,夜晚又像回復往常一樣,只剩下寂靜與燈光。

我走到老燈前面呆立許久……

「呃,該不會……就這樣結束了吧……」

好像從夢中醒來一樣,只剩下在燈光中飛舞的小蛾與微弱的蟲鳴聲。讓我甚至懷疑上一刻的事情就像在做夢一樣完全沒有發生……

「該不會……一切都是我的幻覺吧……」

當我思考到一半,忽然間燈光的另一端竄出一隻纖細雪白的手,用閃電般的速度將我的手臂牢牢扣住!我連緊張或驚嚇的時間都沒有,就一把被拖入另一端的黑暗中。

夜,恢復了往常的寧靜,老燈仍佇立在那兒,彷彿一切從未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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