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燈【二】地底․故友－ZERO／FOOL

就像被黑暗吸入，她曳著我的手，奔跑。

她瘋狂奔跑，不停的跑，快到彷彿我的形體被空間抽離，四周的景色開始迅速倒退。當時我真不明白，為什麼穿著細高跟馬靴還可以跑得這麼快。搞得我天旋地轉，燈、天空與牆壁全攪和在一起，景色不斷的向後倒退。

她快得像在跟時間拼命，路線卻是曲折的離奇……

「快、快點！」

一面催促，一面彎進狹窄的巷道，爬上幾個廢棄的紙箱，越過一道牆，跳到堅硬的石子路上又拐了幾個彎……

「這邊，這邊。」

她不停的跑，不停的換路線，有時爬上矮牆，有時下梯子的，老實說我當時已經被曳的天旋地轉，眼冒金星，根本記不的到底是怎麼到目的地的。

我只隱約記得在下了某個馬路邊維修的下水道梯子之後，便是不斷的向下、再向下……

「呼，呼……等、等等……」

「慢、慢著……我快不行了……」

說實話，我真的快吐了，再不停下來只怕今晚吃的東西都要全部還給大地了。

Pei見我快不行了，也沒有再強迫，便緩緩的停下來。只見她一派輕鬆，只有微微的小喘加上額頭上一點點小汗珠，好像只是晨跑前做了一點點暖身運動一樣。我再次重度懷疑她根本是個練家子。

我緩了緩氣，便開始觀察四周的地形。

只見四周都是巨大的水管，還有架在水管上的鐵梯子。我只記得我下了不知道多少層的梯子，現在我就站在某個鐵網高台上，向下望去，底下深不見底，還有許多冉冉上升的蒸氣……

我不禁暗自奇怪，我住處的地底下真的有這麼龐大複雜的下水道系統嗎？這種地形似乎是只有再歐美的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感覺……

「放心啦，就快到了。」

思緒被打斷，Pei捏捏我的手鼓勵性的說著。

一路上狂奔，回過神又是在這深不見底的地下，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氣，我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唔……這裡看起來不像有什麼聚會的樣子……你要帶我去的地方到底是……」

「噓——」

Pei用一隻手指輕按在唇上。

「都說是特別的聚會了嘛，還計較這麼多幹嗎？」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畢竟在深夜裡被帶到這不見天地的鬼地方來實在有點恐怖。我腦子裡又開啟小劇場浮現一堆獵奇的劇情，Pei看見我不安的表情，有點小受傷，便笑笑半哄的說：

「因為我們是很特別又害羞的族群聚會，不想被其他人給『打擾』，所以才會選擇比較特殊的時間和地點嘛。」

「就像……某些比較特別又遺世獨立的同好或那些比較不喜歡和社會大眾接觸的人們……嗯，你應該知道的嘛。」

Pei轉了轉眼珠子想想該怎麼跟我解釋，然後就乾脆放棄了。

「我好像可以理解喔，反正就像是某些同好cosplay的網聚或族聚之類的聚會嗎？」我猜。

「啊！對對對！你剛剛說什麼cosplay來著？」

「嗯？就是許多人都熱衷某個相同的主題，會打扮成那主題裡面的某某角色阿。哈，不過在一般人的標準算是奇裝異服的吧，所以同常會約某個時間地點在一起聚會，每個人盡情的扮演各式各樣不同的角色……」

「嗯嗯，所以在聚會裡看見非人類或古怪的角色也是很正常的吧！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沒錯！」

Pei睜大她那雪亮的招子，一副想到什麼好主意的樣子回答道。

「不過，呵呵，我們這家族沉迷的主題可能非常特別，扮演的角色你一定不認識，所以你待會去阿，嗯……就當作是去參加一場大型的萬聖節化妝舞會吧！」

她又再度露出了那神秘兮兮的迷人笑容。

大型萬聖節化裝舞會？在這兒？

有點難以置信，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就是路已經到盡頭了，眼前只剩下一條狹長的水管連接到另一頭的石造拱橋，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沸騰蒸氣。而水管若只算平坦的寬度，大概只有一個腳掌踏上去的大小。Pei又自顧自的說了一些有關等等要去地點的事，坦白說因為眼前的景象太震攝了，我也沒注意她再說什麼。

正當我打算停下來警告她的時候，她竟然神態自若的往前一邊講話一邊漫步，眼看就要踩上那被蒸氣包圍的老舊水管！也不知道是神經大條還是氣定神閒。

我心驚了一下，趕緊伸手想把她勾回來，哪知酒醉又再度惹禍，竟是撲了個空！

我心中暗叫不妙！眼見慘劇就要在我眼前發生——就當我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還緊張得來不及叫出聲時，只見Pei一邊心不在焉的說話，一邊穿著她那鞋跟細的跟鉛筆似的高跟馬靴，就像蜻蜓點水一般悠然的走過那濕潤狹窄的水管到達彼端。

「蝦毀……」我驚的嘴巴張的老大。

「咦？」

她還沉浸在自顧樂的話題裡沒反應過來，想說奇怪我怎麼沒跟上。

我一整個傻住愣在對面呆呆的望著她，自己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女孩要不就是命大，不然就是已經習得了某種絕頂輕功還是怎樣的！我驚魂未定的想著。

「噗哧！」

「蛤？」

「對不起……我又忘了啦，你等我一下喔。」

忘了什麼？忘了我不會武功嗎？忽然很想吐槽又不知道該從哪裡吐起。接著聽見一陣『匡噹！』聲音，只見Pei用鞋跟將對面一片沉重的鐵網勾起，緊接著『踹飛』過來！那片巨大的鐵網就這樣穿越兩端安穩的搭在水管上面，變成一道陽春的橋。

這女孩也太強了吧！我還愣在那兒，反應不過來……

「欸！」

「蛤？」我回神。

「這樣走的過來了吧？醉鬼。」

「喔……喔，嗯。」我邊走邊平舉雙手保持平衡，小心翼翼的踩過鐵網。

「妳都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偶爾也顧慮一下自己的自身安危嘛……」

「呵呵，這麼關心我喔。」她微笑側彎著腰有點撒嬌的說。

當我走到剩下不到兩個人的距離時，Pei便有點不耐煩的伸出手一把將我拖過對岸。我整個過程驚心動魄，氣喘吁吁，Pei捏捏我的手臂，報以一個鼓勵的微笑。

「加油，就快到了啦。」

終於，我們開始用正常的速度步行。過了那水管之後，就是巨大拱形的石造建築，中間看得出來是乾涸的水道，我開始覺得很不可思議，我家不遠的地下竟然隱藏著如此龐大的下水道系統嗎？而且看起來還是廢棄一段時間了，看得出來有被精心的改良過；乾涸的水道上堆積了一些積滿灰塵的雜物，看起來像是道具或珠寶箱子之類的……

而我也發現這四周每隔一段距離都掛了黃色的燈，絕對不是原本下水道會設置的燈，因為我也注意到——那些泛著黃光的燈與我家樓下那盞老燈的款式一模一樣！

與其說是下水道，不如說是某種精心設計的入口。牆頭掛滿許多用積滿灰塵的廢棄物裝飾，橫梁上懸掛著各種不同顏色款式的帆布。雖然看起來老舊殘破，但卻不像是垃圾，也沒有臭味，反而有一種滑稽的奇幻風格。我開始注意到每個牆頭都充滿各式各樣不同的主題。我們走過第一個牆頭，上面掛滿著許多過時的玩具；殘破的布娃娃或機械人、橡膠人偶之類，在黃色燈光的照射下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走到另一頭又看見四周擺滿了骨董樂器，吉他和大鼓錯置擺設，甚至看見一整台鋼琴被鑲在天花板上。

因為這些東西實在太驚奇了，我就像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來到大城市般的四處張望。我開始能感覺也許這裡真的有盛大聚會舉行的感覺。不過詭異的是，這些精心設計的入口，又不像是一時為了宴會布置出來的，因為灰塵與殘破的程度都騙不了人，難道真的每個固定的時節，真的會有特定的一群人在這兒舉辦盛大的聚會嗎？

我開始覺得有點興奮了，稍微有點期待待會要去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子；不過此時我也注意到身旁的麗人兒好像有了些改變，不知道在我剛才恍神的時候Pei對自己施了什麼魔法，看起來容光煥發，魅力四射！一點也不像趕時間跑了幾公里，然後穿越下水道來到這的狼狽樣。其實外型和衣著並沒有改面，也許只是順了順頭髮，補了個妝……就在我剛剛恍神的時候做完這些事情，女孩是這麼神奇的生物嗎？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Pei打從一開始就是準備參加宴會的時髦裝扮；俐落的馬尾綁上烏溜的長髮，露肩的無袖純黑皮草背心、短窄裙搭配高跟長筒靴、耳多上閃爍的迷你鑽石耳環；加上她原本就已經很漂亮了，其實也不需要什麼精心費時的裝扮。只是我剛才轉過頭去，看見那嬌豔欲滴的櫻桃色嘴唇，還有那對亮晶晶美麗如刀鋒的大貓眼，眉間含笑的望著我瞧；就是有一種被強烈光芒閃到目盲的錯覺啊！

「看什麼看呀，卓別林。」她笑著提醒。

「唔，呃……沒事、沒什麼……」

不過，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隨著目的地的接近，Pei也開始顯得侷促不安，她不停的左右張望尋找前往入口的方向，左右手不斷交互搓揉著。這心情我可以體會，就像是準備參加舞會的那種緊張心情，在進場之前一定會檢查一下自己打扮得夠不夠漂亮，以及——

果然阿，Pei一個箭步擋在我面前，微微笑的上下打量著。

「我這男伴的打扮是不是不及格啊？」

「你還敢說呢，全身上下就那件大衣能看。」

我羞愧的低頭看一下腳上便宜的撲馬布鞋，還有身上穿的是平時上班穿到爛的邋遢米黃襯衫，搭配萬年不變的牛仔褲；真的唯一有看頭的就只有質料不錯的大衣了（還是在年終大出清的時候半價買的）。沒辦法啊！我本來就只是去上班的嘛！（雖然家裡也沒幾件貴重的衣服就是了）

雖然還是一樣擺著一副淘氣的微笑，不過她卻很溫柔的幫我拉了拉領口，使勁把大衣的墊肩扯平，麻利的把裡面弄整齊後，就把大衣鈕扣平整的扣上，然後對手指尖吹了口氣，當作梳子幫我梳了梳頭。

「你應該洗洗臉的，唉，算了啦。」

整個過程感覺很奇妙，我就站在那兒讓她細心打扮，可能是心理狀態改變吧，我覺得我自己也變的煥然一新了。（只不過臉變得有點熱，希望她沒發現。）

然後我們走到一個巨大的布簾前面，兩旁有老舊的街燈打在布簾連接處上，我想這應該就是入口了吧。透過氣窗可以看見透射進來的強光，還有布簾另一頭鼎沸的吵雜聲。

「欸，待會不管看到多麼怪異的人，都是很正常的喔，反正是化妝舞會嘛！你也不要太大驚小怪喔，不然我很丟臉的！」

「喔，嗯。」OS：（幹嘛要刻意再強調啦！對我這麼不放心喔？）

「還有喔，從待會開始，如果有人問起，你的身分就是我的男伴。還有不要到處亂跑，離開我的視線，不然若走失了我就沒辦法帶你回家囉。」Pei擺出一副看著可憐小動物的表情。

「我……我知道啦。」OS：（我是有多脆弱啦！又不是三歲小孩…… ）

「那麼，準備好了嗎？」Pei挨到布簾旁，笑的神祕兮兮的，用手揭著布簾。

接著，緩緩的掀開一個人可以通過的細縫，刺眼的強烈光芒灑進原本陰暗的通道。想不到映入眼簾的竟是……

這是……夜市？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這深入地底的下水道布簾後面，竟是一整個明亮的街道，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到處可見路邊攤還有叫賣的小販，整個街道明亮如白晝，卻是一支支的老街燈與攤販的燈泡光源交織而成。抬頭望去，竟然看不到天花板的盡頭，彷彿是一個獨立的地底世界，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世外桃源啊！

但說是夜市，又好像有點不同，我注意到街道非常寬闊，除了來往的人群外，還充滿著許多各式各樣不同的街頭藝人，這有點讓我想到布拉格或西門町，可以深切的感受到大型聚會的熱鬧沸騰。

對了，說到這裡，我似乎還沒有說到重點——化裝舞會！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沒錯，這裡充滿著各式各樣不同的族群，而他們的打扮各有高下；貓耳、石頭人、甚至有些打扮的像蜥蜴昆蟲之類的……有的邋遢的像乞丐，身上掛著許多破布條，鼻子卻故意塗的黑黑的，成群結隊的抬著頭搖頭晃腦，像是在努力的嗅聞什麼似的。

但也有些人打扮就很正常，像有的就和Pei一樣打扮的時髦亮麗，男的帥女的漂亮，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感覺像是會出現在忠孝東路的時髦人種，而且五官都相當纖細。但有些扮相就非常奇怪了，我想應該是中毒比較深的cos吧，扮的超逼真的，像是某個好像是套著蟋蟀頭吧，整顆頭像是一個複雜的電腦零件一般有著各自細微的變化，昆蟲的嘴巴還會一開一合的動呢！

Pei看得出來心情相當好，眼睛睜的雪亮，好奇的四處東瞧西看的。不過我卻是有點害怕得發抖，因為……老實說有些東西裝扮的主題真的很「前衛」，比如說某位看不出是打扮成什麼的「老伯」，穿著極為破爛的衣服就那樣蹲在路邊賣著血淋淋的肉條，逼真的肉瘤鼻子長到下巴，臉上堆滿肥肉和皺紋，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還有另外一個街頭藝人扮成小丑，瘦的簡直像根竹竿！漆黑如墨水般的嘴唇裂嘴微笑，還一邊騎單輪車一邊輪流丟玩著五顆人頭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那些傢伙有意無意的就朝我這瞄一眼，然後又瞄到Pei時，才又趕緊將眼神移開。

我總覺得有種無形的恐怖壓力與現場歡樂的氣氛混雜在一起，交織成一種詭異的空間。

Pei察覺我害怕的情緒，便捏了捏我發汗的手心安慰的跟我說：

「不要擔心啦，他們只是有點害羞又比較排斥外地人，等等我帶你去『嘔吐』酒店請你喝一杯好嗎？」

「哈哈，真的不好意思，其實也沒這麼可怕啦，謝謝妳請我喝酒……」我搔搔頭笑著說。

雖然酒店的名子實在不怎麼吸引人，不過Pei主動說要請喝酒還是覺得很開心啊！安慰似乎有效果了，我的心情稍微放鬆一點。不過就在這時候，聽見有人朝著我們方向呼喊的聲音……

「Pei、Peirdandi，哈囉！在這裡啦——」

忽見對街五位美女朝著這走來，她們一看見Pei就熱情的招手大喊，立刻笑咪咪的穿越人群前來打超呼。

我想應該是遇到朋友了吧，這種盛會遇到熟人不奇怪啊，看她們熟絡的程度應該是死黨之類的，只不過……她們也太漂亮了吧！尤其是帶頭的前面三位，根本就是明星的等級啊！

帶頭的三位美女打扮不只時髦而且各具特色，其中走在最前頭的那位一看就知道是帶頭的大姐，也是當中最亮眼的；她有著金黃色的波浪捲髮與一雙銅褐色的眼瞳，充滿野性的露背豹紋洋裝搭配羽絨大衣，全身散發出一種狂野的性感魅力。和Pei站在一起時，Pei沉靜的氣質與她狂野的性感竟形成強烈的對比，相互映襯出對方的魅力。

而另外兩位的打扮也很特別，其中一位把鼻子跟臉塗得黑黑的，兩隻水藍色的眼睛反而特別顯眼，銀白色的頭髮蓬鬆柔軟，和身上穿的銀色羽絨恰恰融合在一起；另一位美女則是穿著貼身的無袖洋裝，也不知是花了多少時間打扮，短髮、臉、洋裝竟然是整體相連接的老虎斑紋，由於左邊的眼睛被瀏海蓋住，露出的碧綠色眼眸則顯得特別勾人。

站在最後面的兩位一看就知道是跟班的小妹，兩個都帶著很可愛的貓咪耳多；但儘管帶著很萌的貓耳加分仍是遠遠不及眼前的四位美女啊！

Pei見到她們也非常開心的樣子，其中與帶頭的金髮辣妹似乎最熟，後面兩位小跟班則是用崇敬的眼神害羞的從後面偷瞧Pei。她們熱情的擁抱，接著互相用臉和鼻子磨來磨去（咦？可能是特別的習俗還是遊戲規則吧，反正她們看起來也有點像是外國混血兒……）。

「我的好蓓兒，怎麼才出去一下下你就帶個便當回來？是有沒有這．麼．餓——」

金髮辣妹首先發起吐槽攻勢，我注意到她站在Pei面前的時候有一種想要一較高下的感覺，刻意抬頭挺胸，散發出自信迷人的微笑。

「這才不是什麼便當呢，他是我的男．朋．友，待會回『貓苜蓿』可要好好招待一下。」

Pei一邊說，一邊牽起我的手，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回擊。

「男朋友真的假的啊！上次那位迷倒我家小妹們的老狐狸呢？你不喜歡啊？人家是標準的多金小開欸！」

「我討厭騙子，而且他一點挑戰性也沒有。」Pei一臉不屑的說。

「喲——九尾銀狐都騙不了你大小姐，我看天上地下也沒幾個可以了，金龜婿抓不到，你家BOSS又要頭痛囉。難怪你要去外面帶便當。」

「呵，就跟妳說不是便當了啊，而且『上班族』有什麼不好的，又乖又聽話。我才懶的理那些淨耍些低俗把戲的妖魔鬼怪呢，對不對啊卓別林。」

說完忽然轉頭用手肘頂了頂我，老實說我完全反應不過來啊！

「呃、呃……哈哈哈哈。」好像被一群電影明星注視著，等著聽你講話呢（而且最漂亮那一個還說你是她男朋友），當下腦袋幾乎一片空白無法運轉啊！只管站著傻笑。

「呵呵，真可愛，不過我看這位口兼體正直的老鼠小哥，可能連『嘔吐』那關都過不了，更別說要去『貓苜蓿』了，對不對壓——」

只見金髮妹忽然搔首弄姿的靠了過來，撩著頭髮手抱著胸刻意露出迷人的事業線，還故意側著身子勾起一支腳，從高衩的豹紋洋裝側邊秀出白皙的大腿，用一種眉間含笑的魅惑眼神盯著我瞧。

她越貼越靠近，我用盡辦法想將眼神移開，但那火熱的雙眸卻緊緊的抓住我的視線。我就像著了魔般心跳瘋狂的加速！有種強烈想要衝過去抱住她的衝動。我一直用僅存的理智壓抑住心頭火；就當我快要陷入那迷人的陷阱時，Pei忽然從後面用雙手輕輕摟住我的脖子，一把將我拖了過去；臉貼近到我的耳多能感覺到呼吸的氣息，眼睛卻直勾勾的瞪著金髮妹。

「尤妮，我這位便當小哥還真迷人呢，害妳在大馬路邊發騷啊？這麼想要搶我的男人的話，至少要能在『貓苜蓿』的伸展台贏我一場才可以喔。」一股像寒冰一般，冷到令人背脊發涼的妖媚氣息從我身旁發出！

隔著一口氣的距離，我甚至可以感覺到Pei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和冷艷的笑容，像猛獸盯著獵物般的盯著那位叫尤妮的金髮女孩，警告意味濃厚。

此時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啊，太、太美惹……」。

尤妮竟然氣若游絲的嬌喘一聲，雙頰發燙，手背搭著額頭。（這讓我想起海賊王裡的女帝看見魯夫時的情景）這哪招啊！雖然我也超想轉過頭去看的啦！

「人家是怕你交了男朋友以後就不找人家玩了，妳幹嘛這麼護著這貧弱的『上班族』啦——」尤妮說完後是一個大擁抱的飛撲。

剛才那兩將對峙，緊張肅殺的氣氛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動流淚的溫馨畫面。只見尤妮哭著摟著Pei將臉埋入胸部間磨蹭……

「這麼愛惹我生氣，跟我回家上擂台打一架好了。」Pei吐吐舌頭，溫柔的拍了拍尤妮的頭。

「誰叫妳生氣這麼可愛，人家才不要上野蠻的擂台啦！」說完，便放開了手，然後又叉著腰恢復一臉趾高氣昂的樣子。

「不過我一定要在伸展台戰勝妳，妳不可以放我鴿子喔！」尤妮恢復自信的笑容說著。

「隨時歡迎囉。」Pei笑著對尤妮揮了揮手。

然後尤妮一行人便興高采烈的在度淹沒在人群中。

所以我剛才……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啊？是女人心機的勾心鬥角大賽還是溫馨的家庭喜劇？Pei從後頭把我抱住的時候，她與金髮女孩的互相凝視，幾乎可以在中間爆出火焰了，形容當時的感覺，根本是兩個絕世高手在互拼內力啊！而且我被摟住的時候，幸福感只有短短的幾秒鐘，緊接著竟是一股從背脊發涼的冷冽寒意，怎麼到現在還有一種從生死一瞬間的虎口逃出來的感覺啊！

Pei搭著我的手臂跟著人群的方向走，我們沉默了幾秒鐘，然後我偷偷瞄了一下她，發現Pei正用著看著死掉屍體的死魚眼神看著我……

「很爽齁……」

「哈哈，什……什麼？」

「金髮辣妹啊。」她挑起一邊的眉毛，仍維持著死魚眼神。

「哈哈，哪……哪有啦！一點都沒感覺哈哈……呃……好啦，是有一點點……」

原本就不擅長在女孩子面前說謊了，再加上她的指控整個完全是事實，只好乖乖承認了。

「哼，其實你說不著迷我才奇怪哩，尤妮可是血統純正的貴族呢。在我們家族中只要遺傳到一點點貴族血脈就長得比一般人好看多了，她就算在貴族裡還算數一數二的美女呢，你要是說你一點感覺都沒有才真的是大騙子呢，我一點都不在意啦哼哼哼哼！」

一邊說，一邊把指甲掐入我的手掌裡，看著死魚的眼神還厭惡得飄向旁邊，嘴巴嘟的可以掛兩串香腸了。

（妳根本就很在意啊啊啊啊！）

完蛋了！我一定要說些什麼逗她開心才行！

「哈，照這樣的邏輯說起來，如果她是貴族的話，那妳不就是公主了？」雖然說是討好她，但這也絕對是實話。

沒想到Pei竟然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說……